有网友问:乌孙人与匈奴人有啥区别?这个问题实在是有些难以回答。
首先是人种。直到现在,人们都没弄清乌孙人属于什么人种,或者说,乌孙人的种属到现在也是不清楚的。但是,匈奴人不一样,古代蒙古高原游牧民族,兴起于今内蒙古阴山山麓,他们披发左衽。近代西方历史学家一般认为中国中原以北的匈奴人,是一些喜欢以马征战与结盟的游牧民族。关于他们的种属,司马迁在《史记·匈奴列传》中,一句话就给说清楚了:匈奴,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维。根据现代考古来看,匈奴和我们一样,是黄种人无疑。
其次是语言不同。根据近现代一些民族学者的著作研究,如余太山著,王生平、范明礼编《塞种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年1月)中说,乌孙人的语言属于古印欧语,但是,古印欧语是后世语言学家根据现时印欧语系诸语的特色,通过比较语言学的方法而倒推出来的假想语言。这种假想语言被认为是现时印欧语系诸语的共同祖先。乌孙人的古印欧语怎么讲,或者属于古印欧语的哪一支,那些研究的学者们也都没有弄清,捕风捉影的成分太多。
还有一些人认为,乌孙人的语言与现代哈萨克语相近,也基本上牵强附会。这一点,似乎只有地域上的说明,哈萨克民族是由古代乌孙、突厥、契丹、蒙古等部族在长期相处中发展而成的,因此哈萨克语广泛分布在包括哈萨克斯坦共和国、中国新疆维吾尔自治区以及前苏联地区在内的中亚地区。连乌孙人操何种语言都没弄清,就说它和后世某个民族相近,显然只是一种臆想。但是,通过史料人们可以看到,嫁到乌孙的解忧公主和亲团中有各方面的工匠,女儿弟史又在乌孙学习汉地音乐,与此同时,乌孙文化传至汉地,宫廷有专人教授乌孙语。这就是说,乌孙语是需要汉族人学习的,是通过翻译才实现交流的,与汉族人不是同一种语言。
然而,匈奴人就不一样了,在历史文献的记载里,从来没有看到过匈奴人与汉族人交流配备翻译的,似乎很顺畅,没有什么障碍。但是,后世的专家们非得要搞出个匈奴语不可,结果研究了很多年,也没研究出是个什么样子来,后来又说匈奴语是突厥语,可笑地让匈奴人在没有突厥人的时候说突厥语,让人很难理解。对此,我的观点一直是匈奴人讲的就是古汉语,可能上古汉语中的某个方言,大体上与中原古汉语是一致的,所以才没有太多交流的障碍。
最后是风俗不同。在乌孙人的族属学说中,有一种是匈奴人说,强调乌孙人“不田作种树,随畜逐水草”,与匈奴人同俗。现在看来,这种说法的水分也很大,其所谓的相同可能就是游牧,在婚姻方面实行收继婚。其实所谓收继婚是原始部落群婚制的遗存,在古代的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基本都是一样的。他们群婚制没有配偶的观念,妇女属于整个部落的男子。寡妇由继承者(继子)或夫家亲属收继。
60年代初开始,在伊犁河流域昭苏县的夏台、波马等处,发现乌孙土墩墓19座,其中有铁犁铧的出土,说明乌孙人也有一定的农业。但这并不是说,乌孙人过着农耕的定居生活。跟其他北方草原的游牧民族一样,乌孙各部落散落在辽阔的草原上,相隔甚远,西域诸国之间又常有征战,因此他们对外非常封闭,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则非常紧密。这就导致了不同部落的男女甚少有机会接触,令丧偶的妇女改嫁困难,大多被夫家的部落成员收继。与此同时,在乌孙,生产以家族为单位,收继婚实施,保持家族完整。倘若继承者的生母年纪老迈,她通常会由继承者负责赡养;年轻的就会在夫家家族内改嫁。
但是,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乌孙人与匈奴人也是有所不同的。《史记·匈奴列传》中说,匈奴儿童即能骑羊,拉弓射击鸟和鼠,稍微长大就能射击狐兔……匈奴的风俗,平常无战事时,则随意游牧,以射猎飞禽走兽为职业;形势紧急时,则人人练习攻战本领,以便侵袭掠夺,这是他们的天性。这里的“人人练习攻战本领”,当然包括女人,女人也能打仗。
公元前36年,陈汤灭郅支单于之战,诞生了让中国人一直很提气的一句话:“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在这场战斗中,匈奴女人是打了仗的。郅支单于被射伤后,命令军队撤回城内,紧闭城门,披上镗甲站在楼上亲自指挥战斗。他的十几位阏氏(妻妾)随即参与战斗,一个个拉弓箭射,抵挡城下的汉军。但这些人在强大的汉军面前已经起不了什么作用,大多被射死。
这是史籍记载中,匈奴女人唯一参加的一次战斗,如果不是“人人练习攻战本领”,她们怎么可能在战时就能拉弓箭射呢?我从“匈奴儿童即能骑羊”中分析,匈奴女人就是匈奴儿童的军事教练,他们是全民皆兵的。
在这方面,乌孙人是不一样的。《汉书·西域传》中说,乌孙国,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就是说,乌孙国人口有“十二万户”,一户三人略多,人口有“六十三万”,但其军队只有“十八万八千八百人”,不是全民皆兵的。通过数字分析,可能是按户征男丁为兵,每一户人家出一个男性壮力。按三分之一的家庭概念计算,女人和儿童应该与军队无缘。
最后的最后,我们说一下长相。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
通过现有的资料分析,匈奴人与汉族人的长相应该没有什么区别,如果硬要找一点区别,那就是他们的个子可能普遍较低,一个个都长得很壮实,由于长期在马背,腿可能多少有些罗圈。但乌孙人可能不是这样的,唐代颜师古对《汉书·西域传》作的一个注中提到:“乌孙于西域诸戎,其形最异,今之胡人青眼赤须状类弥猴者,本其种也。”就是说,唐朝所说的胡人,“青眼赤须”,形象如同弥猴的,是乌孙人的后代。
我曾在一篇文章里引用过这话,有网友说“状类弥猴”让他笑喷了。笑归笑,这其实是一个很严肃的命题,也有文物的佐证。孙悟空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神话人物,其原型来自何处,有很多的说法,孙悟空是我们大家都知道的神话人物,其原型来自何处,有很多的说法,其中一说是石磐陀。即当时玄奘在玉门关一带不知道怎么出关时,一个身体强壮西域胡人跑来礼拜,自称名叫石磐陀,愿意受戒拜玄奘为师,并满口答应做向导,护送玄奘过关。但没过几天,两人就分道扬镳。
这个石磐陀的形象在敦煌壁画中有体现,在东千佛洞中有幅形象逼真的玄奘取经图,壁画中,观音神态安详地端坐在金刚宝石座上,身边彩云环绕,绿水荡漾。对面的河岸上,一位头有上光环的云游和尚双手合十向观音膜拜。和尚身后一位满脸长毛、两眼环形、鼻孔向前、牙齿外露的猴形人着远行装牵马相随。敦煌学学者段文杰研究此壁画后,发表论文称图中的猴形人即孙悟空原型,就是石磐陀。这一原型比《西游记》原著早多年。人长得像猴子或者猴形人在这里得到了印证。
壁画原图临摹绘画另外,在甘肃甘谷县华盖寺发现的《取经归来图》,也有孙悟空的原型,猴脸模样,无发,头上戴紧箍,身穿浅褐色直裰儿,外罩红色短褂,紧口长裤外裹虎皮裙,脚穿红色靴,左手掐指,右手持金箍棒,头部扭向后方,似乎因看见所获经书而面露喜色。
唐僧取经归来图壁画中的孙悟空形象也许当年的乌孙人大约就是这个样子吧。为什么是乌孙人呢?主要是因为乌孙是当时西域的大国、强国,《汉书》指出其盛期时不论户口、人口或兵力,远超过其他隶属西域都护府的西域诸国例如若羌、鄯善、疏勒、莎车、于阗、龟兹等的总和。后学者推测在汉平帝登位初年,大概40%的乌孙族,约20多万人在现今新疆游牧。在汉代,他们几乎是一直占据着今新疆的北疆地区,其国盛产名马,这一点与石磐陀能为玄奘找来误途老马的记载应该是有关联的,而今新疆的南疆地区因为沙漠等因素的存在,在历史上是出产名马很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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