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塔曾经是古代伊犁至阿兜苏的交通驿站,在清代被称作“沙图阿满古”,蒙古语是“梯道口”之意。夏塔就是“沙图”的谐音,又译作夏台、夏特,在维吾尔语中也是“梯子”的意思。夏塔向西36公里,便是中国与哈萨克斯坦的又一个口岸――木扎尔特口岸。大约在19世纪,俄国商人就在木扎尔特进行贸易活动,而夏塔理所当然地成为物资集散地。 夏塔是新疆昭苏县的一个柯尔克孜族民族乡,是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过,夏塔并没有因遥远而被遗忘。年春节过后,我又一次来到夏塔,寻找和倾听夏塔独有的气息和话语。 初春的夏塔,在一片宁静中享受着阳光的温暖,夏塔河口那二百多座大大小小的乌孙土墩墓和广阔的原野,在积雪的覆盖下悄然无声,唯有长流不息的夏塔河传来“哗哗”的流水声,仿佛在讲述夏塔古道久远的历史和久远的故事。
夏塔古道的今昔 夏塔古道所形成的年代没有确切的记录。古道自夏塔至阿克苏的温宿县,大约公里,其中三分之一是冰川,那是一个令人向往但又充满危险的地带,行走在这条古道上的大都是马帮商队。维吾尔族老人、现任夏塔乡人大主席团主席的依麻木告诉我,他6岁时,曾跟随父亲穿越夏塔古道,当时他们是赶着马匹翻过达坂的,到南疆后用马匹换地毯。年,他和伙伴们又一次赶着30匹马翻越冰达坂时,明显感到冰达坂比自己小时候看到的矮了许多。依麻木伤感地说,年,北京来了一个教授,我陪着他专程看冰川。那位教授说,再过一百年,这里的冰川就没有了。我当时不太相信,而随后一些统计数字表明,夏塔冰川已收缩了近三百米。过去每逢夏季就发洪水,这条路无法通行,可现在水一年比一年少。 夏塔不仅是重要的商道,而且在军事上战略地位也十分重要,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19世纪20年代,匿居浩罕的大和卓博罗尼都之孙张格尔,在浩罕的支持和英殖民主义的唆使下,进犯新疆南部。锡伯营总管额尔固伦,奉伊犁将军之命率领锡伯、索伦营官兵余名,翻越夏塔古道,进入南疆,围剿张格尔叛匪。距夏塔峡口不远的路侧,有一块洁白如玉,大如桌面的石头,半卧道旁,仿佛盘腿打坐的菩萨,人称“菩萨石”,石面上镌刻有维吾尔文字和三区革命的徽记。年7月,三区革命领导人之一的阿巴索夫曾率领游击队由此出击南疆阿克苏,石头上的文字很可能就是那次军事行动的记录。
马帮虽消失了,但夏塔古道并没有宁静,近年来随着旅游和探险的升温,夏塔又一次成为聚焦点。每逢夏季,夏塔峡谷车水马龙,来自新疆和内地的旅游者、探险者、洗温泉者云集这里,让夏塔又一次重现当年的繁闹景象。10年前,我作为媒体记者首次到夏塔温泉。那时,夏塔峡谷只有一条自然形成的路,路面高低不平,不时有大石头“挡”路,30多公里的路程汽车行驶了两个小时。也许是路的原因,来这里的人很少。只有那些相信温泉能治好风湿病的患者,从南疆等地风尘仆仆来夏塔,住上几个月,期待着风湿病被温泉“治”好。那天,突然来到这纯净而又宁静的大自然怀抱,仿佛束缚心灵的枷锁被打开了,于是疯狂地喝酒疯狂地唱歌疯狂地跳舞,惹得附近的哈萨克族牧民都骑着马来探个究竟。我和几位同事喝得大醉,于是便冒出洗温泉的想法(按规定,喝醉者或喝酒过量者是不能进温泉池的,怕有危险),可每个温泉池里都挤满了人(风湿病患者)。于是我们几个便躺在草地上等,一直到凌晨三点才轮到我们。虽在一处,但各个温泉的水温不一样,有30多度的,有50多度的,还有70多度的,我们选择了50多度的水池。大伙刚下水池时都晕晕乎乎,没想到在温泉池里泡了一个多小时后,个个都清醒了,头也不晕了,就好像没有喝酒似的。温泉不但能减风湿病患者的痛苦,而且还有解酒功效,真是很神奇。 夏塔原有的平静被打破了,但夏塔人却没有丝毫的兴奋或感伤,他们还是那样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着。不过,他们内心渴望着能有更多的人真心地了解和认识夏塔。70岁的柯尔克孜族老人哈力克就是在夏塔出生的,他曾担任过队长、会计和乡人大主席团主席等职务。当我说明来意后,老人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了我半天后说道:“三年前,从北京来了一男一女两位柯尔克孜族年轻人,说要在夏塔拍电影,我们听后不但高兴而且还很激动。他们也和你一样问这问那,并都记在了本子上。临走时,他们要我们准备30匹马、40头牛,组织好几十名群众演员,说他们很快就会同摄制组一起回来。我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可这两人走后一点音信也没有了,让我们白高兴了一场。” 夏塔人在宁静中享受着大自然赐给的安逸,同时又在宁静中期待着什么。